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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姐姐把發飾戴上後,還是覺得很開心。

那時候的蘇湘還不明白她和蘇苗之間橫亙著什麽,她這是想對姐姐好,所以無論蘇苗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只要能接收自己對她的好,蘇湘就會覺得很高興。

這一片家屬樓因為住的都是同一個單位的工人,大家年齡相渀,所以連帶著生孩子都是劈哩卟嚕一個接一個地生,孩子們的年紀大多相渀,所以從小蘇湘身邊都有很多一塊兒玩著長大的孩子。

蘇家的幾個孩子尤其瘋,在整個家屬區都十分出名,其中以蘇苗和蘇湘三姑姑家的表哥舒佳為最,蘇湘和夏天兩個小的則是他們的跟屁蟲。

蘇家有一點很有意思,那就是家庭成員們的生日都很接近。蘇苗、舒佳還有蘇苗二姑姑家的表姐同齡,不過每個人的生日都相差三個月。二姑姑家的表姐比蘇苗大三個月,蘇苗又比舒佳大三個月。

蘇湘的三姑姑家也住在家屬區,不過在蘇湘四五歲的時候,三姑姑就又瞎又瘋了。蘇湘還記得自己四五歲過年的一天,三姑姑把爺爺的脖子咬出血的畫面。

三姑姑的瘋病時好時壞,蘇湘記得奶奶和爸爸好像有把三姑姑送去過醫院,但因為三姑姑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完全看不出是個瘋子,所以蘇奶奶後來還是把蘇湘的三姑姑從醫院接了回來,直接養在了蘇苗之前住的小房間,然後把三姑姑的房子租了出去,每個月收房租。

蘇湘忘記是聽誰說的了,說奶奶是貪圖三姑姑家的房租才不讓三姑姑去醫院住。

這些都是後話了,因為這一切都發生在蘇苗徹底離開這個家之後。

因為年齡相渀,所以蘇苗和舒佳從小幾乎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

蘇湘小時候,蘇媽媽一直不讓蘇湘和表哥舒佳玩,連帶著也不太喜歡蘇湘和姐姐蘇苗整天出去瘋。蘇媽媽說,舒佳那孩子,從小就直冒邪氣兒。

蘇湘知道媽媽一直不喜歡三姑姑家的表哥舒佳,因為是家裏小一輩兒第一個出生的男孩,所以雖然舒佳並不姓蘇,但蘇奶奶還是把舒佳當成掌中寶心頭肉,有什麽好的都給舒佳留著。

蘇苗的媽媽和蘇爸爸當年的婚姻因為並不受到雙方家長的認同,所以在婚後,蘇爺爺和蘇奶奶對蘇苗的媽媽也是各種不待見,而因為不喜歡孩子的媽媽,所以兩位老人對蘇苗也是紅眼看不上。但好歹還有蘇爸爸在,所以雖然那時候他們並不喜歡蘇苗和蘇苗的媽媽,但表面上起碼還過得去。

但這一切,都在蘇苗的媽媽和蘇爸爸離婚那一天,以最□的樣子表現了出來。

蘇湘記得蘇苗有一次輕描淡寫地曾跟自己說過,她說,在我媽和爸沒離婚之前,我也挺被寶貝來著。

蘇湘因為從來沒在這個家裏看過蘇苗被寶貝的樣子,所以也無法知曉,當年只有四歲的姐姐,面對親人們突然展現出來的毫不掩飾的惡意時,究竟是如何一個人挺過來的。

蘇苗和舒佳一起長大,但蘇奶奶對他們的態度截然不同。蘇奶奶雖然在幾個孩子裏最喜歡蘇爸爸,但在孫輩的孩子中最喜歡的卻是三女兒生的舒佳。連夏天後來出生時,蘇奶奶都沒怎麽正眼看過那孩子,一門心思地只知道對舒佳好。

蘇湘後來偶爾想起來時都會覺得無法理解,老太太自己本身就是個女人,又何必如此重男輕女地對待幾個孩子,甚至連掩飾都不屑地那麽輕易地傷害著蘇苗。

蘇苗的成長史簡述起來就是一桌茶幾。

蘇湘記得小時候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一旦桌子上有雞,蘇苗一準第一筷子去叨雞屁股,以至於後來所有人都知道雞屁股是屬於蘇苗的,也從來沒人跟她爭。

蘇湘在十幾年後偶爾回想的時候,才漸漸明了,為什麽蘇苗會喜歡雞屁股那種讓人根本完全沒有觸碰**的地方。

因為只有這個地方,才沒有人跟蘇苗爭搶,才不會在她夾起來之後,又被奶奶或者姑姑一筷子打在手上,不允許她吃。

蘇湘記得很清楚,蘇苗在十幾年後是用著怎樣輕松的語調講著小時候的事情的,講著講著,說的人哽咽了,聽的人早就哭得稀裏嘩啦。

蘇家的人很奇怪,蘇湘小時候因為蘇媽媽的保護,所以總體來說過得還算很愉快,並且沒心沒肺。

失去父母庇護的蘇苗則不同。

蘇湘記得姐姐是這個給自己舉例子的。

說有很多次,在過節的時候,當幾個姑姑姑父還有表哥表姐們一起聚在奶奶家吃飯的時候,當蘇爸爸最後一個姍姍來遲的時候,之前一直被擠在桌角的蘇苗就會立刻被奶奶和姑姑們提溜出來,然後在蘇爸爸的眼皮底下往蘇苗的碗裏塞一堆亂七八糟的吃的,有雞腿,有排骨,有魚肉……反正之前碗裏只有白飯的蘇苗,在那一瞬間就會由無人問津的小可憐變成被眾人包圍的小寶貝兒。

蘇爸爸從來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即使是家庭聚會,他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人家當跟自家人吃飯是給他們面子,所以每次吃飽喝足之後,他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連話都不說,也從來不顧及別人的心情。

所以,蘇苗每到這個時候,就會徹底體會一遍這個家中的人那副表裏不一的嘴臉。

因為在爸爸走之後,奶奶就會立刻用筷子敲打她的手背,然後把之前放進她碗裏她還沒來得及吃的雞腿,連帶著飯粒兒一起兇猛地叨出去,然後直接塞進舒佳的飯碗裏。

先前在爸爸面前對她噓寒問暖的姑姑們,也再一次把她當成透明人,連話都不會跟她說一句,在看到她被奶奶打在手背上之後,更是會落井下石地說活該,讓她這麽貪吃!這其中,以小姑姑,即夏天的媽媽為最。

所以蘇湘在十幾年後聽到姐姐和媽媽提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對姐姐那麽恨小姑姑這件事,也就不再覺得無法理解了。

這充滿惡意的大宇宙,是蘇苗從小就生活的地方,和蘇湘所在的蜜罐,就在一線之隔的兩個世界。

所以蘇湘後來一直很好奇,因為她覺得,就算姐姐恨他們所有人,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這也是蘇湘後來一直從心底裏對蘇苗感到恐懼的原因,因為蘇苗就像真正繼承了蘇媽媽性格中的那部分聖母基因一樣,依舊笑著面對生活。

但蘇媽媽和蘇苗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所以蘇湘害怕蘇苗,在她們都真正長大的十幾年後。

誰都無法真正防備一個一直笑臉迎人的人,但蘇湘那時候已經無法相信蘇苗對她真的會報以百分之百的善意了。

蘇湘小時候一直喜歡蘇苗,所以就算蘇苗總舀她開涮,蘇湘也從來不知道,只知道在蘇苗屁股後面姐姐姐姐地叫。

蘇苗和舒佳是兩個極端。

舒佳是被寵過頭了,所以壞了;蘇苗則是被打壓過頭了,不得不壞。

所以在蘇苗小時候,她和舒佳沒少偷家裏大人的錢。

蘇湘小時候有一個專門裝硬幣的塑料袋,就放在家裏抽屜的第二層。她從小對錢就不是特別在意的孩子,所以每次姐姐蘇苗和表哥舒佳上樓來找她,說要幫她數錢的時候,蘇湘都沒怎麽在意地讓他們去數。

然後漸漸地,袋子裏的一元錢硬幣就都木有了。

再漸漸地,袋子裏的五角錢硬幣也都木有了。

最後,連一角錢的硬幣都沒能幸免於難,只剩下一分兩分五分的硬幣在裏面。

蘇湘直到後來他們再也沒跑來給自己數硬幣的時候,直到長大到二十幾歲的時候,蘇湘才從媽媽和姐姐的調侃中聽到這遲來的真相。

這麽個傻蛋,不欺負她蘇苗和舒佳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智商。

但很快他們就沒機會了。

蘇湘比蘇苗和舒佳小五歲,但因為上學早兩年,所以當蘇苗他們開始上高中的時候,蘇湘也上了初中。

但蘇苗和舒佳都沒有考上高中,分數差得太多,心思又都不在學習上,所以蘇爸爸根本不可能花很多錢把蘇苗送進高中,直接找了個中專就把蘇苗塞了進去。

至於舒佳,因為母親是個瘋子,父親也常年不著家,所以那孩子後來基本都是長在蘇奶奶家的。中考落榜之後,蘇爸爸找關系把他送進了部隊。

蘇苗和舒佳的革命友情,就這麽被時間和距離打破了。

蘇苗上中專之後就去住宿了,每周只有周末才回蘇家這邊來住一天。蘇湘當年因為上了一中,學習很忙,每天早出晚歸累得半死,所以也沒那麽多心思放在姐姐身上。而且最關鍵的是,蘇媽媽不讓蘇湘總跟著蘇苗一塊玩。蘇媽媽怕蘇湘變得和蘇苗一樣,變成一個讓人不省心的孩子。

蘇湘就是從那時候起,和蘇苗漸漸疏遠了。

但事情並不僅僅如此。

蘇媽媽不是心理學家,所以她並不清楚,在她經常和年紀還小的女兒聊天時,也把自己的一部分想法嫁接給了蘇湘。

或許蘇媽媽是把蘇苗小時候那些偷錢打架說話騙人的事情當成笑話講給蘇湘聽的,但已經漸漸長大的蘇湘,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她開始學會觀察和懷疑蘇苗的每一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變得不再像小時候那麽相信一個人,變得開始明白自己和蘇苗只有一半的血緣關系,所以就算媽媽對姐姐比她親媽對她還好,就算自己對姐姐和小時候一樣好,那差了一半的血緣終究會把她們彼此推開。

蘇湘不再相信蘇苗是自己的親姐姐,因為她們並不是一個媽媽,所以就算自己和媽媽對姐姐再好,也不會從姐姐那得到相同的回報。

她們同父異母。

蘇湘在那之後,曾一度對蘇苗報著一種強烈的敵意。她像只領地被入侵的小貓一樣,每次在蘇苗周末回家來到樓上的時候,都毫不掩飾自己對對方的懷疑和不信任。

蘇湘記得十幾年後的一次,蘇苗曾經笑著對她說,當初她在學校受了委屈回家找蘇媽媽的時候,來給她開門的蘇湘用那種十分厭惡的語氣對她說:又來跟我媽要錢了?

蘇苗說,當時她差點沒哭出來,她不知道蘇湘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蘇湘在聽到她說的那些話的時候,卻是真的哭了出來,因為她根本完全不記得自己當年曾那麽傷害過蘇苗。

但哭過之後,她的心在經歷了愧疚和心疼之後,一點點冷了下去。

因為她不知道,在蘇苗的心中,對她到底有沒有恨。如果真的有,那當時言笑晏晏的蘇苗,又究竟是報著怎樣的心情,和她說出那些話的。

蘇湘討厭想這些,她從來就想要單純的生活,所以她不止一次地在心底問自己,為什麽家裏的孩子那麽多,為什麽自己不是獨生子女。如果家裏只有她一個孩子,她就不用煩惱那麽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後來那麽討厭蘇玨,和這個想法有沒有關系。

一回想起這些,扯得就有點遠了。

不過正因為以上的種種,所以對於蘇苗的這次離家出走,蘇湘並沒有太過意外。

蘇苗在這個家受得委屈太多,那又是個比誰都倔強的孩子,所以會做出這種事,蘇湘覺得完全可以理解。

對於這件事的起因,她還真有點印象。因為那是在她上高中時,和姐姐一起睡覺時,姐姐親口講給她聽的。

事情是這麽回事兒。

蘇苗所在的中專,這幾天正在進行體檢。體檢中有一項是抽血,學生們排著隊一個接一個抽。

排到蘇苗的時候,蘇苗身後的一個女生,在蘇苗抽血的時候忽然用力往前撞了蘇苗一下,當時整個針頭都捅進了蘇苗的手臂裏,蘇苗雪白的襯衫,也被她自己的血染得四處都是。

那個女生曾經和蘇苗結過梁子。

蘇苗當時就氣瘋了。

當蘇苗止好血之後,那個女生已經回班級去了。體檢完的學生都要回去正常上課。

蘇苗是誰?

那可是從小就生活在大宇宙的惡意裏卻依舊活蹦亂跳長到那麽大的混世魔王,連小時候被汽車撞出去十幾米都能毫發無傷地活下來。

所以氣瘋了的蘇苗,當時就拽著小臂粗的拖布桿沖進了那個女生的班級,看都沒看被驚呆的老師和學生們,揪著那女生的頭發一棍子就砸了下去。

小臂粗的拖布桿當時就折成了兩截,被一棍子抽到腦袋上的女生也滿腦袋都是血的被撂倒在地了。

終於報了一推之仇的蘇苗則終於神清了氣爽了地拍拍屁股離開了學校,再也沒打算回去。

是的,蘇苗蘇某人,在幹下這件震驚了全校的惡**件後,揮一揮衣袖,死活不在這個學校念了!

作者有話要說:otl蘇苗打架的事情是真正發生過的……

當然,不是無比的正直人家。

繼續爬去碼字……

☆、49

對於當年的事,蘇湘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爸爸媽媽都不在家,蘇湘一個人吃完飯做完作業,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又回憶起一點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蘇爸爸雖然脾氣暴躁,但對孩子們卻各種護短。蘇湘是蘇家三個孩子裏從小到大挨打次數最少的孩子,十個手指就數得過來,而且還全都是被蘇媽媽打的,蘇爸爸從小沒動過她一根手指,以至於在十一二歲時被爸爸踢了一腳在屁股上這件事被蘇湘念念不忘了十幾年。

但就是這樣一個對孩子從來不會伸手的孩子,似乎因為蘇苗在學校打架這件事,打了蘇苗一巴掌。

蘇苗從小雖然生活在長輩們的冷眼和勢利之下,但早已經被生活操得各種皮實了的蘇苗,對蘇爸爸卻有一種和蘇家其他長輩一樣的,發自於心底的仰慕和信任,也或者,是父女之間的孺慕之情。

所以雖然蘇爸爸這麽多年來對蘇苗一直不冷不熱,除了物質條件外幾乎從來沒關心過她,蘇苗還是把蘇爸爸放在了心底最重要的兩個位置之一上,另一個當然是她的親生媽媽。

所以當她因為這件事第一次被蘇爸爸甩了巴掌後,一直在心底裏相信爸爸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動自己的蘇苗同學,果斷爆seed了。

這年頭,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蘇苗瘋起來的時候,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不要命的主兒。

既然爹媽都不要她了,那她就不在這個家呆著礙人眼了。

蘇苗要去出家當尼姑。

蘇湘當年在從媽媽口中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整個人都囧囧有神了。

但蘇苗是認真的,所以蘇家人還有蘇苗媽媽家那邊,全都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全體出動去找蘇苗了。

蘇湘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睡著了,連衣服都忘記拖了。

半夢半醒的時候聽到有門開的聲音,蘇湘被驚醒後,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已經後半夜三點多了。

蘇媽媽和蘇爸爸都才進來,蘇媽媽直接進了蘇湘的房間,拖了大衣之後發現蘇湘穿著毛衣毛褲縮在床上,立刻就過來幫蘇湘脫衣服鋪床,還低聲告訴蘇湘好好睡覺。

脫衣服的時候,蘇湘被媽媽像冰塊一樣的手冰得激靈了一下,人也清醒了幾分,忍著哆嗦抱著媽媽的手幫她暖手,看著媽媽圓滾滾的肚子皺了皺眉,然後問媽媽:“我姐找回來了麽?”

當年的事情她從頭到尾都沒參與到,所以也不清楚具體到底怎麽樣了。

蘇媽媽“唔”了一聲,說:“你怎麽知道我們去找你姐了?”

蘇湘打了個哈欠:“夏天告訴我的。”

說著,蘇湘掀開被窩,讓媽媽進來暖和暖和。

蘇媽媽也沒推辭,鉆進被窩把蘇湘抱進懷裏。蘇湘從小就不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再說媽媽肚子都那麽大了,萬一壓倒就不好了,所以往後縮了縮,後背貼在了燒得熱乎乎的暖氣上,倒是沒怎麽受到媽媽身上冷氣的影響。

蘇媽媽陪蘇湘呆了一會兒,拗不過蘇湘的一再詢問,終於告訴蘇湘蘇苗已經在火車站被他們找到了,找到的時候蘇苗死活不跟他們回來,蘇爸爸差點沒當場跪在地上求蘇苗回家。後來蘇苗的媽媽說如果蘇苗真這麽走了她就不活了,蘇苗才在蘇爸爸再三保證再也不會打她的保證下,跟她媽媽回她姥姥家那邊去了。

蘇爸爸差點給蘇苗跪下這件事,蘇湘還真有點印象。在她印象中,自己和爸爸最激烈的一次爭吵,也不過是氣得爸爸大半年沒跟她說話,像姐姐這種讓爸爸差點給她下跪的程度,還從來沒有過。

不過話說回來,即使親耳聽媽媽說起這件事,蘇湘還是沒有什麽真實感。

因為實在是太過玄幻了,爸爸下跪這種事情,尤其還是給自家孩子下跪這件事,在蘇湘看來十分不可思議,雖然她早就知道爸爸在很多時候都會突破下限,比如有一次媽媽很認真的說不跟爸爸過了,爸爸竟然在半夜三更身上□地沖出門去在走廊裏把媽媽拉回了家裏。

蘇媽媽當年跟她說這件事的時候,餐桌禮儀向來良好的蘇湘,差點第一次噴了一桌子飯。

戳了戳媽媽圓滾滾的肚子,蘇湘一臉困倦的小聲抱怨:“你肚子都這麽大了,外面還冰天雪地的,跟著出去瞎得瑟什麽?”

蘇媽媽就笑,黑暗中揉了揉她的頭發,囑咐蘇湘早點睡覺,畢竟明早還要上學。

無論如何,蘇苗的這次離家出走事件,最終還是以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果告終了。

沒辦法,雖然明知道這件事是蘇苗不對,但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蘇家人尤其是蘇爸爸因為蘇苗離家出走這件事投鼠忌器了不短的一段時間,現階段根本不敢再說什麽刺激到蘇苗。

不過蘇湘聽說,爸爸這次已經給姐姐撂了狠話,這是最後一次,如果蘇苗下次再做出這種事,那她愛當尼姑就當尼姑去吧,再也沒人會攔著她。

蘇湘在那之後有一段日子沒有見到姐姐,倒是從媽媽那裏又聽到了一些細節。

蘇苗把人打壞了這件事,其實並不是發生在她離家出走那天。

蘇苗是個十分鬼精的孩子,在被打那女生的父母找到學校後,蘇苗憑著一顆不要命的心,在獨自跟那女生的父母談判了一下午後,終於決定私了。

蘇苗根本沒敢讓家裏直到這件事,不然她不死也得脫層皮。

對方父母要一千塊,這個時候一千塊大概能頂上以後通貨膨脹時候的七八千了,蘇苗自己東拼西湊了一兩百後,又回家從蘇媽媽那騙了兩三百出來,加一起才五百,還差一半。

因為實在沒錢了,所以這件事最後被學校領導捅到了蘇爸爸面前。

於是蘇爸爸氣瘋了,蘇苗挨揍了,挨揍了的氣瘋了的蘇苗離家出走了。

這是個讓人蛋疼的循環。

後來,因為蘇苗死活不在之前那個學校念了,所以蘇爸爸又花錢把她送去了另一個大專。然後告訴蘇苗,這是最後一次,如果這次她再在這個學校捅什麽婁子,她也不用再回家了,愛哪哪去吧,他不會再承認有蘇苗這個女兒。

這一切,跟蘇湘都幾乎沒什麽關系。

在蘇爸爸頭疼的時候,蘇苗終於迎來了這學期的期末。

但在期末考試之前,還有一個選擇擺在了二年級所有雙語種孩子的面前,那就是他們所有人都要在現在選好自己將來考試報考的語種,從下學期開始,外語課再也不會同時開兩門,只會給學生們保留一門作為中考的外語語種。

蘇湘一直是個迷糊的孩子,對什麽都不太上心,所以當年分語種的時候,她因為覺得自己英語成績不好,面子上過不去,所以在初二上學期的時候就放棄了英語,無事一身輕地只學俄語,英語老師也知道她的情況,所以英語課上再也沒搭理過她,蘇湘當年就這麽投入了老班蕭老師的旗下,一學俄語就是十年。

就連後來高考分文理的時候,蘇湘也因為班主任是理科老師,班裏大多數人都選擇理科,就也跟著稀裏糊塗地選擇了理科,直到文理班分完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分科已經結束了。

但當年蘇湘也沒有後悔,她是個念舊的人,比起幾乎沒幾個認識的人的文科班,她還是更喜歡一起學習了兩年多的理科班級,而且那時候她的文理科成績都差不多,蘇湘也就沒怎麽細想,甚至都沒跟蘇媽媽說一聲。

不過就算說了,估計爸爸媽媽也不會有什麽反應。

在學習這件事上,知識水平都不高的爸爸媽媽也實在是幫不上她什麽忙。

以至於蘇湘在後來畢業工作後,每次一聽到誰說“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句話,就很不能磕那人一臉血。

女生學理工科,只有四個字,各種坑爹。

孩子的世界向來都是隨心所欲,即使看上去這時候的他們每天都因為學習而疲於奔命,也比成年後每日為了吃飽穿暖四處奔波要幸福太多。

所以連帶著做出的決定也大多只顧眼前,很少有能看得長遠的,所以對於班裏六分之五的人選擇俄語這件事,蘇湘並沒有感到絲毫意外,因為十幾年前那次分科,班裏就是這麽個局面,其中唯一的變數,就要數蘇湘這個重生的偽蘿莉了。

蘇湘選擇英語這件事,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蘇媽媽在跟蘇湘稍微談了一下之後,就尊重了蘇湘的決定,她本來在蘇湘剛分到這個雙語種班的時候就想把蘇湘轉到純英語班來著,但蘇湘因為老班蕭老師的獨特魅力死磕著不想轉班,所以蘇媽媽也沒強求,但終究還是不太想讓蘇湘學小語種,所以蘇湘這次的選擇,蘇媽媽反而恨不能舉雙手雙腳讚成。至於蘇爸爸,那家夥連蘇湘上幾年級都要想半天才想起來,所以蘇湘和蘇媽媽在有關蘇湘學習的問題上,也從來都不過問他的意見。

老班蕭老師也因為這件事找蘇湘談了一次話。蕭老師一直很喜歡蘇湘這孩子,因為這孩子在整個年級裏都是年紀最小的,而且對俄語的語言天賦特別好,所以蕭老師曾一度想借著讓蘇湘擔任俄語課代表這個契機,把這孩子徹底收入自己門下。

只是沒想到,這個向來乖巧的孩子不但拒絕了當俄語課代表,還很認真地提出說要學習英語,俄語以後有機會她會自學,不會落下。

對於這件事,蕭老師循循善誘著跟蘇湘好好分析了一遍。因為從現階段來看,蘇湘的俄語成績每次都幾乎能打滿分,沒什麽意外的話,這種狀況會一直持續到她參加中考,而英語成績則比俄語成績低很多。在0.5分都會決定成敗的中考中,這兩個選擇明顯是選擇俄語比較適合。

蘇湘也知道蕭老師是為自己好,以為她的英語成績真的一度十分十分的爛。十幾年前她參加過的最後一次英語考試,滿分一百二,她只打了二十九分,就是在那之後,惱羞成怒的蘇湘才徹底拋棄了鳥語,徹底投入俄語的懷抱。

沈吟了一下,蘇湘這才認真地跟蕭老師說起自己的打算。

她選擇英語,並不只是為了考試,更是因為比起俄語,英語以後的選擇面會更廣一些,她可是完全沒忘記,在報考大學專業時,很多專業對小語種的考生都有限制,甚至只接受英語語種的學生。

再加上那個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實現的環游世界的夢想,蘇湘看著蕭老師,堅定地說出自己的選擇。

蕭老師見她是真的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這才意外地摸了摸蘇湘的一腦袋卷毛,畢竟她從沒想過班裏最小的孩子竟然也會考慮到這麽多甚至連她都沒考慮過的事情,而且還十分有道理,所以雖然覺得可惜,蕭老師還是笑瞇瞇地叮囑蘇湘以後要好好學英語,當然,如果蘇湘想做俄語作業的話,蕭老師一點都不介意把她的那份一起批改出來。

從辦公室裏出來後,蘇湘這才松了口氣。

但緊接著,她就被得知她要選擇英語的曹薇薇拖走了。

曹薇薇從蘇湘認識她開始就是個二貨,所以蘇湘也沒瞞著她,甚至連在蕭老師那不好意思直白說出來的各種利弊關系都跟曹薇薇分析了個遍,然後曹薇薇才迷迷糊糊地走了。畢竟蘇湘跟她說的那些話實在有點玄幻,考慮得太遠了,反而沒有什麽真實感。

蘇湘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讓曹薇薇也一起去學英語,但曹薇薇的英語水平跟蘇湘當年差不多,俄語卻無論怎樣最起碼也會上一百分,所以蘇湘想了想,還是沒有去說服曹薇薇和自己一起學英語。

另一個比較高興的人就是周然了,因為這貨從頭到尾就沒打算學俄語,雖然他的俄語成績也一直在班裏前幾位,但這貨在選擇的時候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地就拋棄了俄語。如今見到和他一樣幹脆的蘇湘,周然小盆友自然樂開了花。

肖潛所在的班級是一中的小班,說是小班,卻也並不像後來那種尖子班,而是直接從一中小學部直升上來的幾個班級。

一中的實力雄厚,所以連帶著小學部都各種nb,所以從上學開始就在一中的教學模式下掙紮了六年的學生們,在升上中學後,整體狀況自然要比從其他各種五花八門學校考進來或者走後門進來的學生素質要好上很多。

而這直升上來的前五個班級,也全部都是雙語種教學班,不過和蘇湘他們不一樣,這五個班級的小語種,是日語。

蘇湘在一次放學擠車的時候,聽肖潛提到他也選擇了英語語種。

因為雙語種班級的大多數孩子都還是會選擇小語種,所以上外語課的時候,選擇英語的孩子會去另一個專門開辟出來的英語教室上課。

蘇湘這才想起來,不知道下學期上英語課的時候,他們這些雙語班選擇英語的學生,會不會像當年她念大學時候那樣,把全校的學生集中在一起上外語課。

期末考試如期而至,成績下來時,蘇湘的成績依舊保持在全班前五名。

廖春英看著成績單上兩門插了二十幾分的外語成績,頗為幸災樂禍的對蘇想說,等下學期分完語種後,蘇湘再想保持班裏前五似乎就不會再那麽容易了。

對此,蘇湘除了留給她一個不屑的微笑外,並沒有再多說什麽,卻也足夠讓廖春英肝疼了。

蘇媽媽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去參加了蘇湘的家長會,回來的時候滿面春風說蕭老師特意點名誇獎了班級裏的幾個孩子,說他們從來不亂摻合班級裏那些“朋黨之爭”,其中被掛墻頭表揚的幾個孩子裏就有蘇湘。

蘇媽媽對此很滿意,蘇湘倒是沒覺得怎麽地,她從小就不喜歡跟人拉幫結派倒是真的,連蕭文笑那一小幫人,她到現在也還是跟他們不冷不熱的,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畢竟不是一路人。

寒假很快便開始了,蘇湘那部已經過稿的稿子也終於全部修改完畢,已經把成稿交了上去,然後在家過起了**的小日子。

這年的新年過得有點戰戰兢兢,因為蘇媽媽馬上就要生了。

假期裏,偶爾往圖書館跑一次的蘇湘,在遇到肖潛後被肖潛問起要不要一起去看冰燈。蘇湘想了想,就答應了下來。

結果當蘇湘在公園門口見到一大幫五班的學生,尤其還有那個一直致力於當她和肖潛中間電燈泡的趙嵐後,頓時把小嘴兒撅得跟章魚香腸似的,肖潛還笑說能掛個油瓶了。

蘇湘被氣得蹭蹭往前走,結果一不小心摔了個結實。

然後,蘇湘重生後的第一次大姨媽,就在這種坑爹的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3=爬來更新~

長評雙更神馬的,這個可以有~[?<

☆、50最新章節

每一個生而為女的妹紙,人生中都會有一個坑爹的大姨媽。

湘妹子之前十幾年就深受自家抖s大姨媽的折磨,具體情況請參見作者專欄《女孩紙與姨媽大人相愛相殺》一文。

大姨媽來訪時忌冷忌累忌情緒波動大,蘇湘和肖潛去看冰燈那次正好全趕上了,以至於當天晚上回家就腰酸肚子疼腿抽筋,冷汗流了一晚上,弄了個滾燙滾燙的熱水袋呼到小肚子上有一會兒後,才被燙得麻木了不知道疼了昏昏沈沈睡過去。

蘇湘是個比較早熟的孩子,當年不到十歲的時候就在自家放襪子的大抽屜下面翻出一堆蘇爸爸的小黃書,並且趁著爸爸媽媽沒註意偷偷看了不少,懵懵懂懂的娃囫圇個看下來後,竟然把那些色|色的描寫看懂了大部分,以至於後來看到電視中漫畫裏的男男女女親個小嘴兒摸個小手滾個床單啥的都無比淡定。

蘇媽媽是個神經有些大條的女人,而且蘇媽媽的大姨媽也各種不正常,半年一次很準時,連帶著對蘇湘的大姨媽也不太上心,就連蘇湘後來二十幾歲時連著血崩了好幾個月,蘇媽媽也照樣面不改色。蘇湘一想起來當初自己念中學時,因為偶然在身後拍了一個妹子把那妹子嚇得大姨媽晚了幾天來,結果那妹子跟自己各種苦大仇深的事情,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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